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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AV女优】作者:肖日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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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在门口呆了一会,听到教室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看样子,钱盛肿正在
向学员们介绍朱大可教授。热闹的气氛里,更加催生出莎比心里的烦燥,她茫然
无措,内心的寂寞与空旷与环境呈反比,往往越是在热闹的环境里,那种发自内
心的无所依靠的寂寞才更是一种对自我的杀伤力。

  她定了一下心思,想到钱盛肿刚才说的,建议她去听听朱教授讲什么,想到
此刻的无绪的心情,便从教室后门走了进去,悄悄地占了后座的一个位置,身心
疲惫地半趴在桌子上,懒散地注视着讲台。

  钱盛肿已经介绍过了朱教授,看样子,他的一番吊胃口的话,勾起了学员们
的注意力,整个教室里,男男女女的学生们,都抬高着头颅,看耍猴一样地注视
着讲台上的朱教授。

  朱教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挥笔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上海:情欲在尖
叫。

  莎比看到这几个字,心里暗暗想,钱盛肿真有眼光,在这个培训班上,用这
个讲座来作为开场白,或者说进行启蒙教育,倒有一种天作之合般的适宜。不能
不佩服钱盛肿,说他有多少学问与知识谈不上,但是,他有一种天生的商人般的
眼光,总是能抓住事情的主要关键点,并且特别地予以张扬出来,这也许是领导
的才能吧。这次,能把朱大可教授请来授课,既提高了培训班的品位,同时,也
可以通过教授的诱导,诱骗更多的无知男女献身以情欲为核心的色情事业。

  写下这个题目,朱教授走下讲台,望着自己写的几个字,就像看着一个可笑
的玩艺一样,然后摇首四顾底下的学生们,等待着大家的反应。他的肥胖的手,
悬在空中,这是一双自命为可以弹奏钢琴的手,所以悬在空中的时候,也带有一
种哑剧表演一般的节奏与力度。

  他很懂得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氛围在教学中的作用。在吊足了学生的胃口
之后,他来到了教室的右边,那里有一块蒙着白纸的黑板。朱教授走到那里,猛
地把黑板上的白纸撕掉,顿时,教室里哗声一片。

  莎比坐在后排,她在朱教授跑到边上的时候,就已经在眼睛里失去了朱教授
的身影,听到教室里的起哄声,她抬起头来,想看看黑板上究竟有什么。

  黑板上,贴着两张五颜六色的图纸。第一张,看那形状,闭着眼睛就知道,
那是一张上海的市区图。另一张——

  莎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那张图,竟然是一幅女人的生殖器官图,
而且是一个只有女优自摸时才能出现的那种全景式样生殖器图。

  朱教授开始讲话:哈哈,同学们的这种反应,正是我需要的一种效果。我能
充分理解大家为什么有一种惊讶与躁动,不完全是因为这一边的是一张女阴图吗?

  那么,我必须提醒大家的是,为什么我把上海地图挂出来的时候,大家视若
无睹,泰然自若呢?而一旦我挂出一张女阴图的时候,大家会迸发出强烈的反应
呢?

  朱教授停顿一下,这是一般教授讲课的特点,喜欢留一点时间,让学生去慢
慢地回味咀嚼他刚刚讲授的内容。见学生们面面相觑,他接着讲道:其实,你们
没有发觉,从本质上讲,上海本质上不就是一个女人的外阴吗?你们对一幅上海
地图熟视无睹,只是因为你们没有从根本上了解上海的本质,没有看透上海与一
个女人的生殖器官有着相同的结构与肌理。

  朱教授得意地讲出他今天授课的内容之后,就像一个便秘爱好者排泄出今天
的定量之后而感到一种全身心的舒坦。他一身轻松地走回讲台,颇有登高望远、
洋洋四顾的感觉,他要留下足够的惊诧时间给予下面的那些接受他的遗矢的学生
们。

  莎比猛然感到朱教授来的太及时了,他就像过去传说中的那群带着群羊被宰
的头羊,先从文化上,使你放弃对外阴的坚守,然后,再脱掉裤子,就是很自然
的事了。

  朱大可继续开讲道:「经过近长达四十多年的政治严肃时代,上海正在重新
成为中国乃至远东最大的情欲超级市场,这个事实令许多上海知识者感到欢欣鼓
舞。」

  莎比心里想到:讲的多好啊,「上海正在重新成为中国乃至远东最大的情欲
超级市场」,这个超市里的货物真是品种齐全啊,既然称着超市,怎么可能没有
AV产业呢?朱教授这样一定性,那么,实际上已经为AV产业走出地上、成为
国家正规出版物奠定了理论基础,高啊,现在看来,中国很多狭邪产业被纳入合
规体系,是离不开教授所组成的理论先锋队的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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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的心思一走神,下面的朱教授的几句话顿时被漏掉了。这时,莎比看到
朱教授又走到黑板上的两个挂图前,只见朱教授滔滔不绝地讲道:「我们总是按
照既定的情欲地理学原则去观察上海——这个中国情欲地图上的女臀,也就是把
外滩作为上海的主要性感带或外阴部来加以评论」。

  朱教授比划着上海地图与女性外阴图的相同处,一边解释道:上海的外滩,
最典型不过地象征着女性的外生殖器。当然,同学们不要感到害羞,我们完全应
该理性地看待女性的生殖器,不要把它看得过于神秘化。其实,我们对上海外滩
的近似怪僻式的迷恋,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对女性外阴的衷爱。即使在革命的
红色年代,外滩的外阴性质,仍然是对红色革命的一种补充。众所周知,「即使
在文革时代,这里的堤墙仍然是情人们冒险约会的主要地点。」可见,情人们葡
伏在外滩这个外阴上寻求快感,成为灭欲时代对性欲丧失的反弹与民间抗议。

  教室里没有想像中的那种激烈的吵闹,无疑是朱教授别出心裁的演讲,勾引
住了听众的心思。这种体验可以说是观看A片时的共有的反映,如果在一个大型
电影院里看A片,观众是会保持高度集中的静谧状态的。即使在大学校园中的宿
舍里观看A片时,整个宿舍里也会呈现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般的安宁。这种体验
大家可以通过抽取自己的并不遥远的记忆得到证实,并非肖日霍夫在这里打逛语。

  朱教授继续讲道:除了外滩这个最主要的性感地带外,「上海的另外两个传
统性感带是淮海路与衡山路。十年以来,在外滩四周发生了巨大变化,其中最重
要的变化包括:出现了两条阳具,一个是带有一个巨大睾丸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和
造型上更加单纯的金茂大厦,以及一大堆类似阴毛的建筑群落,而上海民众及其
外地游客们曾经竞相爬上阳具的顶部,以便能眺望所有那些著名性感带的伟大风
貌。」

  下面的学员们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按捺不住地讨论着朱教授的伟大的
发现,特别是朱教授振聋发聩把东方明珠塔比喻成一个挺立起的阳具,其实就是
男人的阴茎,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了不得的想像力啊。

  更妙的是,东方明珠塔下面的那个大球,非常形象地被比喻成「巨大睾丸」,
再次使中国人的想象力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层次。只是朱教授似乎有一点算术
基本功匮乏,只数出来了一个「巨大睾丸」,其实,稍微注意一下,东方明珠塔
里,不仅仅有一个最大的「巨大睾丸」吧,上面还缀着几个小型的「睾丸」,按
照朱教授的理解,难道一个阳具上,可以缀着几个「睾丸」吗?难道上海的性欲,
一个「睾丸」无法提供充足的荷尔蒙与力比多,必须用一连串的睾丸为上海注入
强劲的雄性激素吗?

  「上海民众及其外地游客们」登陆东方明珠塔大球,按照朱教授的讲授,实
际上就是钻进了睾丸里,这不是说,「上海民众及其外地游客们」奋不顾身地消
费一百元人民币,就是妄图成为一粒喷薄而出的精子吗?莫非登攀的人们,就是
通过成为精子,而重新回味最原始的本质的快乐吗?

  由此可见,是凡爬上东方明珠阳具上的人,其实与口交的女优一样,有着对
男性器官的变态的热爱,也就是说,上了东方明珠的游客,其实就是表演口交的
女优。——不好意思,这一段想法,是莎比的思想开了小差之后胡思乱想的产物,
其用意,也是一名AV女优为自己的职业进行阿Q式的自我安慰而已。一想到爬
上东方明珠的人,都是AV女优,莎比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微笑,是一
种自嘲,也是一种嘲他。

  课堂中的讨论声音经久不息,与莎比一样,看样子讨论的集中点,都放在「
东方明珠是阳具」这个划时代的发现上。

  有一个学员站了起来,与朱教授交流起阳具崇拜来,「朱教授,我发现一个
规律,凡是长形的东西,都是阳具吗?」

  朱教授不会轻易地上圈套,微笑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学员,问道:「这位同学,
请你把你的意思说清楚一些。」

  「朱教授,请问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呢?」

  朱教授举了自己的手,大家都看到,那是一支粉笔。他懵懵懂懂地看着学生,
有一点装疯卖傻的神情。

  「那么,朱教授,我可以说你捏着的,是你的阳具吗?」

  「这个,这个……」朱教授的声音立刻被淹没在教室里起哄的笑闹声中。

  那个同学继续发问:「朱教授,每次上课,你都要带上粉笔,是不是暗示着
你对男人勃起的内心渴望呢?似乎你只有通过粉笔这种男人勃起的象征,才能上
好一堂课,你这种对男人阳具的夸大其辞地追求,是否证明着你内心里的某种缺
失呢?」

  教室里的哄闹声再次响起,钱盛肿不得不从隔壁重新回到教室里,大声命令
学员不得无理取闹,并且轻车熟路地说道:「有什么讨论的地方,下课后与朱教
授私下里交流,不得打乱朱教授的思维。」钱主任又问道:「小全呢?」莎比站
了起来,钱主任指示道:「全老师,你把课堂秩序维持一下。」莎比走下课桌,
闹了一个大红脸,在众多的学生面前,她实在没有操控全局的能力,好在下面学
员们失去了与朱教授认真的兴趣,未再发生更多的骚动。

  朱教授丢开刚才的尴尬,继续按照既定的思路讲下去:「是的,作为最著名
的外阴口,外滩这个‘中心’在几年前已完成了拓宽工程。另外两个‘基本点’
之一的淮海路(霞飞路)经过改造,也大致恢复了旧殖民地‘东方香榭里舍’的
旖旎风情;衡山路则云集了各种西方情调的酒吧,成为准中产阶级制造情欲和精
神自慰的秘室。在市场经济伟哥的催动下,一些新的性感带正在崛起,如浦东大
道、南京东路步行街和徐家汇等等。这些变化令各个性感带开始在情欲地图上互
相衔接起来,并且更利于被人们观淫或抚摸。」

  「作为历史上最招引农民注目的性感带南京路的变迁,也许可以成为观察上
海的另外一个案例。1949年解放军进城时,农民出生的占领者曾经对它散发
出的‘香风毒雾’深感畏惧。一支名叫‘好八连’的小分队奉命成为性感带守望
者,监视并企图制止情欲在这个区域的爆发。在那部名叫《霓虹灯下的哨兵》的
电影中,出现了一个情欲的化身——烫头发说英语的摩登女郎,但她却是国民党
特工,要去点燃士兵们的被压抑的情欲。这是情欲有罪的证据。经过意识形态的
严厉镇压,南京路逐渐结束了它作为上海的阴道的风流使命。但五十年之后,南
京东路被改造成了另外一条淮海路,云集着大量豪华KTV包房和风姿绰约的三
陪女。情欲重新回到这里,变得更加嚣张和放荡。

  「在远东地区,只有上海具备了发展情欲超级市场的两大基本元素:庞大的
人口(尤其是女人)和发达的阴性文化。但在过去很长一个时期,上海的情欲一
直被限定于臭气熏天的菜市场。每天清晨,蓬头垢面的女人和小家碧玉的男人们
在这里相会,在腐菜和烂鱼的气味中采购着春天,又在无耻的讨价还价中完成日
常意淫。这种琐碎的操作维护了情欲的最低消费。

  「在市场全面开放的时代,上海情欲终于在社会资本主义的支持下卷土重来,
实现了全面复辟,并在每一个阶层都得到了热烈响应。余秋雨、……燕和陈逸飞

  们的小布尔乔亚式的怀旧化情欲、卫慧们的都市白领的摩登化情欲、小市民的麻

  将化情欲、民工的粗鄙化情欲、商人的货币化情欲,以及官员的权力化情欲,
所有这些情欲组成了罕见的情欲共同体,参与到市场消费的浩大洪流之中,并受
到体制的坚定保护,或者说,正在成为市场化体制的一个最重要的部分。」

  讲的太深刻了,「余秋雨、……燕和陈逸飞们的小布尔乔亚式的怀旧化情欲、

  卫慧们的都市白领的摩登化情欲、小市民的麻将化情欲、民工的粗鄙化情欲、商

  人的货币化情欲,以及官员的权力化情欲,所有这些情欲组成了罕见的情欲
共同体,」,包括朱教授没有提到的AV片的感官式情欲,已经组成了上海这个
具有特色的「情欲共同体。」教授看问题,就是能上升到理论的高深,这一席话,
已经把上海的所有情欲本色都已经阐述得透彻而干净了。只是朱教授片面地断言
这些情欲都「受到体制的坚定保护」,未免有一些过于乐观了。就说对A片吧,
经常性的清剿行动,使得A片生产经营一条线的广大劳动者,经常受到莫名的威
胁,哪里有保护之说?

  朱教授继续讲道:「对上海历史的简单回顾,显然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个重要
新闻事件的发生。上海所处的长江三角洲(中国阴阜的另一种官方叫法),正是
中世纪女性化情欲的的最著名的温床,它展示了从‘梁山伯祝英台’专案到‘白
蛇传’事件的缠绵的情欲传统。越剧和黄梅戏大肆赞助了这种柔软的情欲美学,
令它成为近代市民阶层的主要灵魂向导。

  「殖民地时代的上海情欲曾经达到过一个非凡的高潮。这是由那些美貌多情
的江南女子创造的奇迹。尽管张恨水和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徐志摩的诗歌、以及

  穆时英、刘呐鸥、邵洵美和叶灵凤的现代主义小说都汹涌地言说了情欲、但唯有

  小女子张爱玲的出场,才将殖民地情欲推向‘欲仙欲死’的高潮。只有一个
理由可以解释这种古怪的景观,那就是这种上海的某种强烈的女阴特征。正如陕
西是产生男性情欲的历史悠久的温床,而贾平凹是这类话语的代言人一样。毫无
疑问,只有女人才是上海情欲话语的最合适的代言人。」

  朱教授在这里明显是信口开河了,张爱玲的情欲哪里是「欲仙欲死」,完全
是一种经前期的那种阴湿的痛苦,张爱玲的性欲是压抑的,是阴冷的,是性冷淡
的,性器官的冷淡,往往借助于文字来手淫,这是文学作品的特色之一。一个太
过享受的人,是不可能去操弄文字的,一个太沉湎于肉体的人,是不会借助于文
字表达他色情的想像的。一个压抑的和尚,比一个放荡的浪子,更要痴迷于女人
的肉体,这是「三言」、「两拍」中表达的思想。朱教授有时为了胡说八道方便,
往往是把丰富的现象,纳入他的先验的框框条条,如果不合适,就硬性地塞进去,
就像三寸金莲的女人小脚一样,非要让素材的丰富的脚,置于鞋子的理论框架的
约束中。

  朱教授紧接着透过历史的尘埃,分析上海情欲的传统:「越过上海的中古和
近现代情欲史,我们可以观察到一些伟大的女性代言人的涌现。耐人寻味的是,
她们居然同时扮演着烟花女子和国家话语发布者的双重角色。

  「江南从来就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烟花柳巷,这一传统得到了良好的延续。

  直至满清末年和民国初年,整个上海及其周边地区仍然妓院林立,展示着远
东最大色情消费市场的伟大风貌。

  在这个情欲硅谷中诞生了一些声名显赫的尤物。明末吴越" 爱国" 名妓柳如
是和金陵歌妓董小宛,是两个楚楚动人的风尘先驱;而后,上海青楼" 四大状元
" 之一的赛金花成了其中最令人销魂的一个,她对于八国联军司令瓦德西的床帏
劝戒,以及她与维多利亚女王和德国女王在社交场上周旋的" 雍容华贵" 的姿态,
很令国人感到‘扬眉吐气’,从此成为帝国末世的救国英雄;而在上海成材的扬
州雏妓张玉良是一个更为典雅的寓言,她的xxx自画像在巴黎获奖,成为画布
爱国主义的又一范例。上海妓女总是在用身体大义凛然地表述着国家真理。

  「然而,在所有的上海(江南)名妓中,只有张玉良真正实现了身体话语的
伟大转换:从一件情欲市场的简单货品,变成了一个利用身体话语进行视觉宣读
的‘艺术家’。张玉良的xxx自画像《裸女》充满了对肉体的无限怜惜,这种
怜惜达到了如此的深度,以至她必须大面积修改自己的丑陋容貌,以展示她的另
外一个更加‘真实’的肉体镜像。但她讴歌肉体的行动,却为殖民地上海情欲开
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从此,上海‘吃文学饭’或‘吃艺术饭’的人,都聚集到
了用身体话语言说情欲的伟大旗帜的下面。

  「这是情欲在新世纪里最重要的五大变化之一。在情欲解放区和‘大翻身’
的年代,张爱玲的旗袍的胸襟和下摆均已遭到了撕裂,文学正在进一步放肆地肉
体化和感官化。卫慧的身体美学宣言《上海宝贝》,从头到尾散发着口红、亵衣
和女性生殖器的狂欢气息,所有的皮肤和器官都在其间举行热烈的话语庆典和游
行,向公众炫耀着后殖民时代女性肉身的魅力,而灵魂则退化为一件披挂在身体
之外的风衣。其中一个名叫‘马当娜’的女人,隐喻了那个西方身体解放运动女
圣徒,后者象一盏指路明灯,照亮着上海旗手的奋勇当先的身影。而在卫慧的附
近,一干‘美女’士都在争先恐后。这种肉身化情欲大爆炸的景象,重新确立了
上海作为头号情欲市场的龙头地位。」

  不一定吧,描写情欲的作家,不仅仅是上海的女性作家吧。朱教授未免对新
潮作家对情欲的出类拔萃、甚嚣尘上的描写,有一点过于低估与近视了。

  朱教授继续讲道:「是的,上海情欲的市场化和消费化,就是它的第二种重
大转折。旧殖民地时代的布尔乔亚式的面纱被揭去之后,超级市场的气味变得越
来越浓烈。精明的女人象兜售内裤一样兜售着身体的‘自传’,期待着文化嫖客
的光顾。情欲的无偿奉献时代早已一去不返,情欲经济开始发达,人民币和美金
操纵了情欲市场行情的涨落,而且它的市场价格正在随着贪婪指数的猛升而日益
高昂,并因此制造出了大批情欲资本家,也就是那些身体资源交换男人资源而成
为富姐或富婆的阶层。这些新兴资本家联合那些准中产阶级女市民和职业‘三陪
’,构成了情欲市场的主要卖家。她们拥有强大的隐形情欲霸权,足以在幕后操
纵国家官员和国家资本。人们已经看到,贪官和情妇的秘密互动,构筑了当代中
国情欲政治学的框架。

 「几乎所有的评论家都注意到了卫慧小说的一个基本立场:一方面炫耀着女

  主人公的性经验和性机能,一方面讴歌西方阳具的伟大性,这种对中国男性
买家的轻蔑,暴露了商业时代的国际主义特点:新兴的中国情欲不仅要彻底摆脱
黑市经济学的枷锁,而且正在广泛寻找出口渠道,以期加入‘世贸’的伟大行列。
和所有中国产品一样,它急需在西方市场范围内找到更大的买家。克林顿与莱文
斯基的办公室演出,显示了情欲在全球消费市场中的隆重地位。

  「情欲的摩登化,是它的第三个重要变化。摩登的都市景观和现代化物质时
尚,成为情欲大爆炸的最重要的语境之一。这些摩登场景既是当代情欲从中诞生
的摇篮,也是情欲用以演出的布景。阳具化的摩天大楼、意大利咖啡、美国轿车
和法国香水,构成了虚张声势的现代化符码碎片,拼贴成一个情欲在其间骚动的
舞台。这种情欲的摩登化起始于穆时英和张爱玲等人的小说,却在卫慧的小说中
走向极致,呈现出与保守的贾平凹式的男性情欲截然不同的面貌。在我看来,这
很象是中国情欲走向全球化的一场纸上预演。为了自我推销,最原始的情欲渴望
获得一个时尚的前卫包装。

  「情欲的第四个变化是,它现在终于拥有了自我传播和张扬的权柄。没有任
何一个时代的女人象今天一样肆无忌惮地放送着自己的身体隐私,并且越来越擅
长身体作秀和进行新闻策划,用情欲话语的每一种变化来制造" 卖点" ,以争夺
公众的宠爱。这其实就是市场推广原则的显现。卫慧和棉棉无疑都是情欲营销学
和情欲广告学方面的专家,有报道称,早在学生时代的戏剧表演和作品朗诵中,
卫慧就已经发出蝴蝶式的" 尖叫" ,这可以被视作是身体解放运动的第一声啼鸣。

  而后,上海的弄堂就到处响彻了情欲的欢叫。

  「借助海外出版商和数码网络,上海情欲的声音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经久不
息的回响。但人们已经发现,《上海宝贝》充满矫情的性谎言。虚荣的卖弄、浮
华的炫耀、夸张的细节、对于上海都市摩登事物的狂热崇拜、浅薄的时尚趣味,
各种劣质的床帏噱头、道听途说的生命体验,加上每一章前面的那些西方名人格
言,如此众多的粉彩,拼贴成了一个脆弱的脂粉话语格局。尽管卫慧在其后的几
部小说中调整了这种大惊小怪的话语姿态,但仍旧不能消除它们的内在的虚假气
味。这情形就象衡山路上的欧洲情调的酒吧,所有的布景和道具都只是一堆文化
代用品和幻象,或者说是 有灵魂的物体空壳,闪烁着意识形态赝品的光泽。

  「在中国文学的性革命现场,到处散布着这类假模假式的性神话谎言,这就
是情欲的第五个变化,也许还是最值得我们探究的变化。早在九十年代,中国传
媒已经实现了从政治谎言向情欲谎言(生活谎言)的重大战略转移。报纸编辑、
电台和电视台的主持人,利用煽动情欲来吸引公众,提高发行量或收视率。而上
海主持人由于擅长" 发嗲" ,成了国家情欲的最受欢迎的代言人。

  「然而,中国情欲并未因此获得健康的生长,而是遭到了谎言的替代,从而
变得更加虚伪和无耻。人文情感崩溃了,剩下的只是一堆赤裸裸的欲望、性和货
币。毫无疑问,只有大量的伪造的情欲,才能维系这种庞大市场,为急速膨胀的
情欲消费提供保障。而为了迎接这种情欲经济的全球化挑战,在发生过来自上海
衡山路的第一声尖叫之后,许多蝴蝶都在预谋发出类似的尖叫。一个真假难辨的
叫春的年代已经降临,我对此将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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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这节课后,莎比很觉得无趣,下面再上课时,她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听
台上的教授讲什么了,便一个人坐在教室的后面,想心思,朱教授下面讲的是流
氓文化,教授往往把简单的事情,用语言的迷障搞成复杂,这也许就是能耐吧。

  莎比喜欢看简单的文章,逮住什么看什么,比如像《读者》上的那些小短文,
但她对这些文章也没有刻意追着看的兴趣,她宁愿让她的脑袋空着,这样倒反而
省心一些。

  小兔偷偷地从后门跑进来,说是钱主任让她出去一趟,听说有事,莎比倒反
而觉得深身轻松,如果再坐在这个教室里,听不知所云的胡侃乱抡,估计不用过
多久,就要弄出一个病来共享了。

  出了门,小兔说:「你收的钱在身边还有多少?钱主任问你还有多少钱?」

  「有一万多吧,今天收的学费不少。」莎比说道,「有什么事,需要用钱吗?」

  「小火来了,她想支走她的工资。」

  「小火?她人在哪儿?」莎比觉得头皮一麻,也许几个回合下来,她竟然产
生了恐惧小火的潜意识。小火的那种风风火火的无所顾忌的个性是她所缺乏的,
也是她招架不起的。

  「在钱主任的办公室里。」

  「那叫她过来吧。」

  莎比来到临时的会计室,这里有一个保险箱,是原来的培训机构留下来的。

  莎比坐在椅子上,调匀自己的呼吸,等待小火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阿冥。

  「莎比姐,你好。」阿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阿冥,怎么有空到这里不闲(上海话,玩的意思)?」莎比惊讶地看着他。

  「是陪小火来的。她身体不太好。」

  「小火怎么样了?出院以后没有问题吧。」莎比问道。

  「还好,恢复的还不错,只是经常咳嗽,医生说是她当时窒息留下的后遗症。

  医生说还是要定期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现在身边没有钱,今天就来找钱主任
了。」

  「小火也真可怜。」莎比无心地叹道,「那钱主任怎么说?」

  「钱主任让先支8000元钱,算是从我和小火的工资收入里扣。不知你这
里有没有这么多钱?」阿冥拿出手里的一张条子,递给了莎比。

  「有的,有的。」莎比连声应道,「今天早上刚刚收了一笔学费,算是从这
里垫支吧。唉,你一直在照应小火吧。」

  「也谈不上照应,她现在这样了,我再不照应他,也没有人照应她了。」阿
冥说道。

  莎比展开阿冥拿出来的条子,上面有钱盛肿签字的笔迹:暂支8000元,
便低头开了保险箱,把早上的一大叠钞票取出来,边数边说道:「小火真得感谢
你了,你对小火这样好,小火也会感激你的。」

  「哪里谈得上好?」阿冥有些尴尬地低着头,「人不能太绝情,况且过去小
火对我也挺好的,我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离开她吧。」

  莎比听着阿冥的话,不由抬首看了看他,他不算是一个英俊的男孩,但在屋
子里的柔软的光线下,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质朴的真诚的力量,来自于门楣的
光影,雕刻着他的粗犷的轮廓,使他像一座用石头刻成的形散而神不散的写意雕
像。

  「碰上你,小火真的是有福了。」莎比低下头,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她在一
刹那间,甚至无由地想到了自己,小火还有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地为她做任何事情,
而自己呢?相比之下,不幸的小火倒是很幸福的。

  「只可惜,我的能力太有限了。」阿冥沉重地说道。

  「别这样讲,人与人之间,最宝贵的还不就是困难时的一点帮助吗?其他什
么的,倒真是不要紧的。」莎比把钱数好,厚厚的一叠递过来。

  「莎比姐,你说的真是好。其实,小火过去的脾气是不好,你不要记她的仇。」

  阿冥接过钱,欲言又止地说道。

  「你也知道?其实现在想想,过去我们两个人都有点争大讹小的,一个巴掌
拍不起来,小火脾气急,可我也不好啊。现在想想,也真没有意思。」

  「莎比姐,你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其实小火也挺后悔,她都不好意思来见你
了。」

  「噢,是这个原因她不肯来啊。其实没什么,真的。」

  「那我叫她进来?」阿冥说道。

  「算了,她不想见我,就算了吧。」

  「好的,那谢谢你了。」

  「没什么,以后有空多来玩吧。」

  莎比送阿冥到门口,看着阿冥来到了隔壁的钱盛肿的办公室。她没有回到自
己的办公室,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她很想看看小火,于是她站在门口呆立着不
动,有些神情恍惚地观望着。

  没多久,阿冥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小火。当小火走出门口,她的眼睛似乎
有所察觉地扫向莎比这边,莎比想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迎接着小火的
注视。小火的面色苍白,泛着黄黄的光,像厚厚的黄瓜皮,看不到一点血色,原
来被遮掩的颧骨挺立出来,眼圈又深又大,只有一双空洞的大眼睛,闪烁着无力
的光束,在她的目光中,不见了以前所习见的那种骄傲自负的神气,而饱含着一
种柔弱与无奈。

  小火定定地立在那儿,莎比尴尬地望着她,找不准自己的表情。小火抖动了
一下她的那双茫然若失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冷漠的吃力的笑容,好
像包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歉意,那一种恬淡的微笑,从向来没有给过莎比好脸色
的小火的脸上绽放出,莎比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与轻松。于是,她也向
小火挤出了一个苦楚的微笑,两个女人之间,似乎在这种隔着距离的相见中,释
然了她们曾经有过的但现在看来却不值一提的恩怨。

             9-19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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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了小火的远去,莎比来到钱盛肿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钱给她了?」钱盛肿抬眼望了莎比一下,说道。

  「给了。」

  「她以为我是福利工厂啊?下一次再来,不能睬她了。」钱盛肿愤愤地说道。

  「怎么了,这不是她的工资吗?」

  「她的报酬早打到她卡上去了,你看她干了多少活儿,现在要起钱来,真是
贪得无厌,倒成了无底洞了。」钱盛肿满脸不悦地说道。

  「那今天给她的钱是什么?」

  「抹不开面子,她上门来,哭哭叽叽的,我能不给她一点钱吗?这算是我给
她最后的一笔钱了。」

  「那以后不要小火了?」

  「我也不是慈善机构,怎么可以养一个人在这里白吃饭?你看她的那个样子,
还能拍片吗?」

  「那你对她说过了?」莎比感到一丝寒意从脚上涌上来,直达她的头部。

  「我早就说过了,上次出院的时候,都是我结的帐,三万多元呢,我一声没
吭,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我总不能养活她一辈子吧。现在国营机关还要拼命地精
减人员,砸员工的饭碗,我老钱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行善积德?」

  「可是,钱主任,小火可是因为拍片才受伤的啊。」

  「那也不能成为她赖住我的理由啊。就是工伤事故,也得有一个了断呢。再
说了,那是天灾人祸,我老钱也挡不住吧。说起委屈,我还一肚委屈呢,我……

  我内心里的委屈向谁说啊,我向谁要赔偿啊。」钱盛肿想到那次落水事故后,
自己整个一个性欲丧失,一点性趣都没有了,内心里一时如翻江倒海,黯然神伤。

  「其实小火这样也挺可怜的。」

  「正是因为可怜,我才又支了八千元给她,以后,她再也不想到我这里敲一
块了。」

  「钱主任,我算是领教你的恨了。」莎比不悦地坐到沙发上。

  钱主任看着莎比的苦丧着脸,刚才对小火的不满而导致内心的烦躁,减少了
许多,「小全,你凭良心说,我老钱对你们怎么样?」

  「谁知道?刚才你说的不是明白吗?你又不是慈善机构,我们什么时候没有
油水,就被你一脚踢开了。」

  「唉呀,小全啊,那还不是因为她是小火吗?再说,她以前那样待你,我也
算是报了你一箭之仇啊。」

  「算了吧,钱主任,别说好听了,小火有今天,明天莎比也会这样。你这个
仇,迟早要报到我自己的身上来。」莎比一时因为气愤,满脸痛红,坐在沙发上
自顾垂头丧气。

  「小全,对你我怎么会舍得呢?」钱盛肿看着莎比那种柔弱无力的神情,就
像一枝被风吹折的杨柳,心里顿时涌起无限的柔情,不能自己地离了座位,一屁
股坐到莎比的沙发边,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出来,搂住莎比的肩膀。虽说钱主任已
经没有基本的性冲动了,但肌肤仍有性饥饿,就像过去的太监一样,虽然已经没
有性激素支撑他的激情,但并不排除他会通过其他的性行为满足内心里的性饥渴。

  莎比没有动弹,钱主任渐渐地把手伸下去,径直向莎比的胸部摸去。以前这
是他的习惯的动作,很久没有这样抚摸莎比了,钱盛肿的脑海里残留的记忆,仍
在调动他的过去的性想像,来弥补他的性丧失后的那种精神的满足。

  「别这样,钱主任,你放尊重一些。」莎比猛地挥起手,打掉像蛇一样逶迤
下来的黑手,「要别人看去,多不好。」

  钱盛肿嘿嘿地笑着,「那再找一个别的、叫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好了嘛。」

  「钱主任,别开玩笑了,你身体也不好,还是多保养保养吧。」莎比一脸怒
色地说道。

  「怎么,小全,真生气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们这些人,用得着的时候,是一块宝,用不着了,
就是一根草。」

  「小全,我都说过了,你与小火是不一样的。我老钱说话是算数的,这不,
我说不让你拍片了,不就让你来到培训班来了吗?」

  「唉哟,还真得感谢钱主任对我的照顾啊。」莎比朝沙发那边坐了一点,与
钱盛肿隔开了一段距离,「就怕到时候,我像小火这样人老珠黄的时候,你钱主
任看也不会看我一下了。」

  「哎呀,小全,你怎么这样说,你怎么是人老珠黄了?再怎么着,也比我老
钱年轻吧。」

  「钱主任,我说的是正经事。我现在也明白了,我知道这口饭是吃一天算一
天的,迟早要滚蛋。」

  「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老钱还在,绝不会亏待你的。」钱盛肿信誓旦旦地说
道。

  「好了好了,这样的话我听多了,讲的再好,也抵不上小火那样子说的明白。」

  「你看样子真的为小火抱不平啊。好了,好了,小全,相信我老钱吧,我会
处理好这件事的。不会亏待你的。中午留下来吃中饭吧。」

  「不了,我要把上午收的钱存到银行里,顺便我回去一趟。」

  「你不能陪,这中饭吃起来也没有意思啊。」钱盛肿有一点发急了。

  「钱主任,我就饶了我一次吧。以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我心里不舒服,
你让我回去一次好不好?」莎比睁着眼睛,看着钱盛肿。

  钱盛肿深知女人不能过分激怒,只得勉强答应了。

             9-19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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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从钱盛肿的吩咐,在上午的课程结束后,莎比来到教室,叫出了颜馨婷,
小姑娘听说让她去陪吃饭,满脸惊讶,用手捂着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上
放射出兴奋的红扑扑的光泽。

  莎比看着颜馨婷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她回到自己的会计室,
收拾一下,准备回去,这时候,门口闪烁出一个黑影。她觉得有一些奇怪,匆匆
地保险箱的钥匙放好,这时,进来一个青年人,看那样子,估计是培训班上的学
生。初来乍到,莎比一时半会还难以记清这么多的陌生的面孔。

  「全老师……」那个男生怯生生地说道。

  「什么事?」莎比望着他。

  「全老师,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一下。」

  「你说吧,什么事啊?」莎比估计无非是学生报名方面的事情。

  「全老师,我看过你演的片子,我想请你签一个名。」那个男生一本正经地
说道。

  「什么片子呀,我没有演过片子啊。」莎比摸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头脑
里稀里糊涂的。

  「你看,应该是这个,不会错吧。」那个男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碟片,莎比
还没有看过这个碟片,但封面上印着「孔雀」国产系列十分醒目,封面上,盘踞
着一些花里胡哨的女人,在不显眼的地方,莎比还是认出有一张是她自己的。顿
时,热血像火一样炙烤着她的脸,头嗡地一下子,像被置于轰隆隆的车轮下,不
辨东西南北。

  「你认错了,怎么会是我?」莎比回应道,脸上是一副冰冷的神情。

  「我们都说像全老师,」那个一直板着脸的男生,突然在眼睛里露出一丝狡
黠的笑容,使他的脸上,突然转变成一种扭曲的男人的嘴脸,饱含着一种流氓的
气息。

  莎比几乎站立不稳,她没有觉得自己竟然这样虚弱,但是她支撑着自己,努
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嘿嘿。」那个男生肆无忌惮地咧嘴而笑,刚才的诚实的面容,已
经彻底换成了一副邪里邪气的流氓色调。

  「这种东西,别拿到班级来,知道吗?更不要无忘地把别人对号入座。我是
在培训班服务的,我怎么会与碟片有关系,天下像的人很多,你怎么就可以确定
里面的人是我?」莎比匆促地回应道。

  「全老师,您不要生气,也许我认错了,你不要见怪啊。」那男生吐了一下
舌头,然后扭头出了门。

  外面传来男生们的哄闹声,可以猜想到,刚才进来的这个男生,是那帮男生
们中的一个代表,而他出去后汇报的情况,显然在那些男生堆里激起了躁动。渐
渐的,外面的声息平复了,但莎比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动弹不了。她走到档案柜
前的半片肮脏的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难道自己真的被人认出来了吗?

  长长的头发包围着她的脸,与上一次拍片已经相隔几个月,头发又长了许多,
她想留下披肩长发,其目的也是为了回避拍片期间的那种短发的明显的标志,她
自信自己的这副装束,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了,但是,刚才那个男生眼睛里的心
照不宣的眼光,还是使她感到心虚、恐惧。尽管她刚才的坚决的否认,至少可以
封住那帮男生的嘴巴,但她能挡住别人对自己的不断的好奇的追问吗?想到这里,
莎比忍不住把自己的头发捏起,卷了起来,拢成一团,在后脑勺上团起了一个圆
圆的鬏,这样试了试后,她把自己的头发盘起来,打成一个发鬏,她下意识地通
过发型的转变,来逃避任何过去的印迹。

  开着车回家,她的心神恍惚,一天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使她竟然有一种
应付不过来的感觉。前一度时期,一直蜷缩在家中,适应了那种无所事事的宁静,
今天培训班里一时呼涌上来的繁杂琐事,把她心底的安宁彻底地打破了。

  上了楼梯,她打开门,发觉小穆的鞋子放在鞋架上,她觉得奇怪,今天小穆
怎么回来了?因为最近一段时期,小穆都在外面学习非线性编程,中午从来不回
来的。

  她悄无声息地放好鞋子,突然间,她听到小穆的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呻吟声,
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那是女人在性兴奋状态下才能发生的呼天抢地的叫声。

             9-19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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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犹疑着,她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进来。她的双脚踩在地上,不知挪
向哪里。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脚重新放进鞋子中,离开这里,还是赤着双脚去打
探一个究竟?

  她愣愣地立在那里足有半分钟,耳朵里充斥着那模糊的含混的做爱的声息。

  她想驱使自己离开,但是,她却觉得双腿沉重得尤如站立在白矮星上,简直
没有给她以动弹的可能。

  持续不息而又虚情假意的女人的呻吟声,持续不断地击打在她的空虚的心脏
上,她在这种泄漏出来的声音中,听到了一种令她震惊、令她汗颜、令她毁灭的
威胁。

  因为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她几乎了解那每一个音频的起伏与走向,熟悉到
她知道这每一声波动后边的心情,甚至她都可以说清楚那一丝拿腔作调的叫床声
后边的虚假的动机。

  她按捺不住对这声音的追踪,因为,她觉得这不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所
以,她没有理由放弃去了解事情的本末。

  拿定主意,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跳了出来,在自己的耳边发出巨大的震动
的扑扑声,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突然被这扑扑声击倒在地。

  她光着脚,只有一层薄薄的白色透明丝袜,接触到平板如砥的地面,一丝淡
淡的凉意,从她的脚板底上,像蛇一样游动着,顺着她的皮肤,缓缓地向她的上
身攀爬,她觉得全身肌肤高度敏感,被一种恐怖的游动的瘙痒裹胁着,随时会突
然地向外崩裂。她克制着全身的那种难以忍受的麻辣感,气息奄奄地向前挪动着
脚步。因为脱去了鞋子,她觉得自己变得平凡而矮小,走在地上的感觉,轻捷得
听不得一点声音,只有从大理石地板砖上,传来她臆想中的咚咚的脚板与地板的
沉闷的撞击声。头脑里的「扑扑」声与脚板底的「咚咚」声,贯穿进她的听觉神
经中,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被一种像鸟翅一般扑动的撞击的声音所堵塞,所填满,
而屋子里传来的那种女人的虚伪的声音,却被排斥得异常的遥远,她因而在这样
的时候,获得了一种喘息与麻木的快意。

  她鼓足勇气,走近了小穆的房门。

 使她震惊与难堪的不是小穆的电脑里正在播放的是她与于健前一阵演出的那

  一部最新的A片,而是她看到了一幕她无力去承受的一个场景。

  她对自己的A片,因为她做过足够的麻木的准备,她从来不把她置放在她的
脑回里,所以,她能做到泰然地接触它们。

  而小穆的背后的行为,却是她无力去面对的,也是不敢去想像的。

  甚至她没有把小穆作为一个男人,她似乎更多的是把他作为一个小弟弟,一
个大男孩,后来他发展成为她的精神的乌托邦。

  她因为想维持住这种乌托邦在她心中的地位,她拒绝了小穆对她的那种暧昧
的激情。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孩对她的那种好感,那种饥渴,但她知道,一旦越
过那最后的防线,她就变得一无所有,她害怕让自己重演那种她早就已经猜测到
的在小穆面前的面纱的揭去。

  在最后一段与小穆的若即若离的关系之间,她至少还有一种期待,一种幻想,
她既怕去加温两人感情,也害怕失去小穆,她似乎更愿意用这种目前的不冷不淡
的关系,联系着他们,至少,他们可以做到相敬如宾,不打破最后的距离与平衡。

  她甚至不愿意去想像他们的未来的可能,只是这种在一起的感觉,使她有一
种朦胧的期待。她知道情欲那种强烈的快感,会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淹没任
何可以咀嚼、可以回味、可以沉吟的细小的情感的微澜,从此之后,情欲肆虐过
的战场上,再也没有期盼,再也没有温馨,再也没有心中潜流一样产生的暗暗的
窃喜。情欲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人,在它的面前,情感玩出的花样,就像一个
小女孩在成人面前的那种「人来疯」的显摆自己,显得相当的幼稚可笑。情欲是
情感的终结。也许莎比清晰地明白这种情欲的本质,她残忍地拒绝了小穆的那种
男人的疯狂的炽烈的热情,虽然她知道这种拒绝使他们的关系降温到几乎是一种
陌路人的地步,但是,她知道这是唯一可以保守自己、保全自己、甚至可以固守
着最后的一个让自己欺骗的梦境的办法。

  然而,此刻,她的这种痴心妄想,却被眼前的一幕破碎了。

  男人也许永远是一个情欲的动物,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们需要的是肉
体,不管是现实中的他们,还是莎比梦境中的他们,都是一样的。

  在莎比愣愣地望着屋里的一切的时候,小穆掉转头来,他的神情是木然的,
因为他的下半身赤裸着,自慰的双手,尚未从他的独立苍穹的部位拿走。

  莎比猛地掉转头,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她的脸上燃烧着火一般的红光,
她无处可逃,咚咚地踩着地板,跑进了卫浴里,然后砰地一声,把门死死地关住,
瘫倒在浴池边。

             9-19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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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心跳脸红,几乎无法自持。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喘着粗重的气,寂守在
空旷的卫浴中。在最初的眼睛感受到的震惊之后,她的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涌现
出一种羞怯的甜蜜的心情。这种很怪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冲洗掉刚才当头棒喝
般的那种震惊,然后又像缓缓地退去了的水位,使她的心灵裸露出来,顿时变成
一片漠漠平阴般的沙滩,坦荡无垠,却有那细细的甜滋滋的津液从沙面上,润物
细无声地渗透出来,充溢在她的整个灵魂中。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在最初的一刻,她强烈地自责自己,难
道自己真的堕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难道自己的骨子里真的变成了一个淫荡的
女人?看到自己的A片可以激发出男人的反应,会在心里涌现出一种洋洋自得?

  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对自己的判断。莎比突然间明白,她感到欣慰的原
因,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她在心里默许了的那个男人,是她可以在心里接受的
男人。当想到这个男人窥视着她的性表演并有着强烈的反应的时候,她的得意的
原因,只是因为快乐于他的喜欢,满足于他对她的注重。

  「你为什么这样?」莎比在这里责问道。「那个荧光屏里一丝不挂的女人,
就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充满性想像?我是曾经拒绝过你,可是我没
有挡住你的门。你为什么那么自尊地承受着一个女人的拒绝?甚至我晚上睡觉时
都没有把门关住,可你却绅士一般地从未越雷池半步。你要的东西,明明就离你
近在咫尺,你却愿意隔着荧光屏流溢着你的想像。拿去吧,拿去吧,如果你对那
个象素组成的女人情有独钟的话,那么,现实中的这个女人,你一并拿去吧。」

  在这一刻,莎比觉得所有制约自己的因素都解开了。不可否认,她以前一直
以为小穆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一点,给予了她保留自己自尊的最后一缕空间,
也使她鸵鸟一般地得过且过地享受着一个女人应有的虚荣。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能
与小穆得以和睦相处,就是因为自己真实身份的一种隐瞒,然而这种隐瞒,使她
中气不足,软肋受伤,她常常必须护着自己的那一块内心的软驱,她从不敢把自
己的全部一切纵情地释放出来,这导致她一次次地在小穆的那种激情面前望而却
步,然而,现在一切都揭开了,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在背后对她的那种性向往,哪
怕是带有一种令她汗颜的色情的赤裸裸的意图。这一切如梦初醒,在最初的惊愕
之后,竟然幻化成一种甜蜜的自我吟味。撕开一切面纱,她卸掉了一切背负着的
沉重的包袱,她突然觉得自己焕然一新,内心里那一块必须遮遮掩掩的隐秘的领
域,她再也不需要费劲地粉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可以直接地指挥着她
的身体,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因素可以阻隔,连她自己都难以想像,她竟然
感到全身一身轻。

  在窥视到一个男人的秘密后,她更多地涌上的是一种怜悯。一个面对着A片
打飞机的男人,实际上是一群可怜的人,他们从本质上讲是孤独的,是惧怕社会
的。他们至多属于一种意淫的范畴。如果说孤独者是可耻的话,那么,意淫的男
人则是可悲的。

  手淫是怯弱者的一种救亡,拯救的是被肉体掳掠的灵魂。莎比在看到那一幕
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波姬小丝十五岁时主演的电影《青春珊瑚岛》,这是
最近莎比在网上看的一部比较老的影片。影片表现一对男孩女孩因为一次航行失
事,而流落到一座孤岛上,两个原始的没有受过人类教育的男孩女孩,必须独自
地面对着青春期来临的所有毁灭一切的地震。影片中,那女孩突然而至的潮信,
把她吓的半死,而她偷窥到那个男孩躲在海边的角落里、独自自慰的一幕,同样
体现了一种青春的困惑。也许有了电影中这个镜头的铺垫,莎比没有对小穆的那
种同样的行为,产生过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她觉得容易理解一个没有女朋友的
男人的这种自我满足、自我解脱的行为。当她发现自己突然为小穆寻找借口与理
由的时候,她猛地感到悚然一惊。

  她突然作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决定。

  她打开了卫浴的门,小穆的房间里,发出死一样的寂静,她蹑手蹑脚地走回
到自己的卧室,从自己的衣服柜里,抱出一团衣服,然后重新回到卫浴里。

  她匆匆地沐浴干净,然后穿上一堆从没有试用过的内衣。这是她前一度时期
逛商店时零打碎敲买回来的。购买欲是女人的一种习惯,在内衣店里,她会被那
些衣服展现出的想像所吸引,那是所有女人对自我粉饰的期翼与向往。今天,她
把这些买回来、一直沉睡在箱底的衣服打开,因为她以前觉得这种飞翔的梦幻,
没有一个人能值得与她共享,所以,她宁愿让这些衣服沉寂着。此刻,她要让自
己伴随着这种衣服一起展翅飞翔。

  蕾丝型的塑身胸衣,把她的婉而小巧的乳房,小心翼翼地扶起,就像一只撒
娇的猫咪,用猩红的舌头,舔着她的晶莹剔透的肌肤,舌头触及处,她的饱满的
乳房的边缘,富有弹性地怯弱地凹陷着;可调节式肩带,把她的瘦削而玲珑的肩
膀,展现出最绰约的丰姿,凹凸有致的肩窝,在室内的光线中,涂抹着迷人的阴
影,显得奇巧而精致;高腰丁字裤,把她的丰腴的身材最全面地展现出来,而最
为突出的是,这种丁字裤的前沿,缀着一朵白色的绒毛,既坦现出身体的神秘,
又用毛绒绒的遮掩,讳莫如深地隐藏住最后的一抹弹性;下身着一件弹力网加莱
卡边连吊袜带,则把她的腿部修饰得修长而神秘。对着镜子,她略施粉黛,点染
唇彩,一点眼影,鲜活了她的双眸,一抹胭脂,生动了她的嘴唇,镜子里的女人,
像一个仙女,自天空飘然而下,令人间失色。

  她把自己的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女为悦已者容」是一句陈词滥调,但,
女人当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奉献心爱的人的作品的时候,她的创作激情是最为高
亢的,最为兴奋的。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欣赏着自己,甚至有一些恋恋不舍,但她没有强化这种
珍惜自己的感觉,爱使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美丽奉献出来,她愿意拿出一个婴儿般
粉嫩干净、仙女般不沾灰尘、圣女般不容玷污的原汁原味的身体,听任心爱的人,
去作践,去破坏,去撕裂。她愿意,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淳澈透明,像一泓碧波,
让男人去着色;她愿意自己变作一团洁白无暇的羽毛,让男人去打湿污损。

  打扮完毕,她缓缓地开了房门。屋子里相当的宁静,再也听不见发自电脑的
那种音响的噪音,小穆的房间里,像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野兽,此刻正是扑出前的
宁静。

  莎比没有惧怕,她愿意去施舍自己,以前她觉得用的是灵魂,现在她愿意用
身体来偿付。

  「穆岩,你在吗?你出来一下。」莎比轻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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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心跳脸红,几乎无法自持。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喘着粗重的气,寂守在
空旷的卫浴中。在最初的眼睛感受到的震惊之后,她的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涌现
出一种羞怯的甜蜜的心情。这种很怪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冲洗掉刚才当头棒喝
般的那种震惊,然后又像缓缓地退去了的水位,使她的心灵裸露出来,顿时变成
一片漠漠平阴般的沙滩,坦荡无垠,却有那细细的甜滋滋的津液从沙面上,润物
细无声地渗透出来,充溢在她的整个灵魂中。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在最初的一刻,她强烈地自责自己,难
道自己真的堕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难道自己的骨子里真的变成了一个淫荡的
女人?看到自己的A片可以激发出男人的反应,会在心里涌现出一种洋洋自得?

  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对自己的判断。莎比突然间明白,她感到欣慰的原
因,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她在心里默许了的那个男人,是她可以在心里接受的
男人。当想到这个男人窥视着她的性表演并有着强烈的反应的时候,她的得意的
原因,只是因为快乐于他的喜欢,满足于他对她的注重。

  「你为什么这样?」莎比在这里责问道。「那个荧光屏里一丝不挂的女人,
就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充满性想像?我是曾经拒绝过你,可是我没
有挡住你的门。你为什么那么自尊地承受着一个女人的拒绝?甚至我晚上睡觉时
都没有把门关住,可你却绅士一般地从未越雷池半步。你要的东西,明明就离你
近在咫尺,你却愿意隔着荧光屏流溢着你的想像。拿去吧,拿去吧,如果你对那
个象素组成的女人情有独钟的话,那么,现实中的这个女人,你一并拿去吧。」

  在这一刻,莎比觉得所有制约自己的因素都解开了。不可否认,她以前一直
以为小穆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一点,给予了她保留自己自尊的最后一缕空间,
也使她鸵鸟一般地得过且过地享受着一个女人应有的虚荣。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能
与小穆得以和睦相处,就是因为自己真实身份的一种隐瞒,然而这种隐瞒,使她
中气不足,软肋受伤,她常常必须护着自己的那一块内心的软驱,她从不敢把自
己的全部一切纵情地释放出来,这导致她一次次地在小穆的那种激情面前望而却
步,然而,现在一切都揭开了,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在背后对她的那种性向往,哪
怕是带有一种令她汗颜的色情的赤裸裸的意图。这一切如梦初醒,在最初的惊愕
之后,竟然幻化成一种甜蜜的自我吟味。撕开一切面纱,她卸掉了一切背负着的
沉重的包袱,她突然觉得自己焕然一新,内心里那一块必须遮遮掩掩的隐秘的领
域,她再也不需要费劲地粉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可以直接地指挥着她
的身体,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因素可以阻隔,连她自己都难以想像,她竟然
感到全身一身轻。

  在窥视到一个男人的秘密后,她更多地涌上的是一种怜悯。一个面对着A片
打飞机的男人,实际上是一群可怜的人,他们从本质上讲是孤独的,是惧怕社会
的。他们至多属于一种意淫的范畴。如果说孤独者是可耻的话,那么,意淫的男
人则是可悲的。

  手淫是怯弱者的一种救亡,拯救的是被肉体掳掠的灵魂。莎比在看到那一幕
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波姬小丝十五岁时主演的电影《青春珊瑚岛》,这是
最近莎比在网上看的一部比较老的影片。影片表现一对男孩女孩因为一次航行失
事,而流落到一座孤岛上,两个原始的没有受过人类教育的男孩女孩,必须独自
地面对着青春期来临的所有毁灭一切的地震。影片中,那女孩突然而至的潮信,
把她吓的半死,而她偷窥到那个男孩躲在海边的角落里、独自自慰的一幕,同样
体现了一种青春的困惑。也许有了电影中这个镜头的铺垫,莎比没有对小穆的那
种同样的行为,产生过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她觉得容易理解一个没有女朋友的
男人的这种自我满足、自我解脱的行为。当她发现自己突然为小穆寻找借口与理
由的时候,她猛地感到悚然一惊。

  她突然作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决定。

  她打开了卫浴的门,小穆的房间里,发出死一样的寂静,她蹑手蹑脚地走回
到自己的卧室,从自己的衣服柜里,抱出一团衣服,然后重新回到卫浴里。

  她匆匆地沐浴干净,然后穿上一堆从没有试用过的内衣。这是她前一度时期
逛商店时零打碎敲买回来的。购买欲是女人的一种习惯,在内衣店里,她会被那
些衣服展现出的想像所吸引,那是所有女人对自我粉饰的期翼与向往。今天,她
把这些买回来、一直沉睡在箱底的衣服打开,因为她以前觉得这种飞翔的梦幻,
没有一个人能值得与她共享,所以,她宁愿让这些衣服沉寂着。此刻,她要让自
己伴随着这种衣服一起展翅飞翔。

  蕾丝型的塑身胸衣,把她的婉而小巧的乳房,小心翼翼地扶起,就像一只撒
娇的猫咪,用猩红的舌头,舔着她的晶莹剔透的肌肤,舌头触及处,她的饱满的
乳房的边缘,富有弹性地怯弱地凹陷着;可调节式肩带,把她的瘦削而玲珑的肩
膀,展现出最绰约的丰姿,凹凸有致的肩窝,在室内的光线中,涂抹着迷人的阴
影,显得奇巧而精致;高腰丁字裤,把她的丰腴的身材最全面地展现出来,而最
为突出的是,这种丁字裤的前沿,缀着一朵白色的绒毛,既坦现出身体的神秘,
又用毛绒绒的遮掩,讳莫如深地隐藏住最后的一抹弹性;下身着一件弹力网加莱
卡边连吊袜带,则把她的腿部修饰得修长而神秘。对着镜子,她略施粉黛,点染
唇彩,一点眼影,鲜活了她的双眸,一抹胭脂,生动了她的嘴唇,镜子里的女人,
像一个仙女,自天空飘然而下,令人间失色。

  她把自己的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女为悦已者容」是一句陈词滥调,但,
女人当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奉献心爱的人的作品的时候,她的创作激情是最为高
亢的,最为兴奋的。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欣赏着自己,甚至有一些恋恋不舍,但她没有强化这种
珍惜自己的感觉,爱使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美丽奉献出来,她愿意拿出一个婴儿般
粉嫩干净、仙女般不沾灰尘、圣女般不容玷污的原汁原味的身体,听任心爱的人,
去作践,去破坏,去撕裂。她愿意,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淳澈透明,像一泓碧波,
让男人去着色;她愿意自己变作一团洁白无暇的羽毛,让男人去打湿污损。

  打扮完毕,她缓缓地开了房门。屋子里相当的宁静,再也听不见发自电脑的
那种音响的噪音,小穆的房间里,像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野兽,此刻正是扑出前的
宁静。

  莎比没有惧怕,她愿意去施舍自己,以前她觉得用的是灵魂,现在她愿意用
身体来偿付。

  「穆岩,你在吗?你出来一下。」莎比轻柔地说道。

             9-19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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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穆出现在房间外面,他穿着整齐的衣服,显然,在莎比把自己关在浴室里
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彻底地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了。

  莎比看到,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种如狼似虎的强烈的欲望,反而像一个迷
途的羔羊般地漶散着一蹶不振的茫然,他的眼睛,甚至不敢正视莎比,一瞬即逝
地躲开了。

  「穆岩,」莎比觉得喉咙干燥,她觉得竟然找不到那种暧昧的气氛,她咬着
牙关,脸上凑合出尴尬的笑容,特意的装扮,使她失去了一种自然的随意,「穆
岩,我……你过来啊。」

  莎比努力克制着扮演的挑逗男人的那种感觉,她需要表述的是,这是一个礼
物,一个你需要的礼物,一个你在人后欣赏着并且梦想着的礼物,现在活生生地
在你的面前,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可以拿去。但是,她无法真诚地表达出来,在她
想这样诉说的时候,给她自己的感觉,倒好像自己在卖弄似的。

  这时候,她遭遇到了她以前在看《绝代宠妓》所意识的那个问题,就是曾经
出卖过的肉体,当她愿意真心奉献的时候,竟然找不到孰真孰假的感觉,昔日的
逢场作戏,掩盖了真情实感,使肉体的偿付大打折扣。

  这种困惑像闪电一样,闪过她的心灵,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纠缠于那种缓慢
的进展了,她走向小穆,一言不发,默默地靠在小穆的身上,「穆岩,别再让自
己折磨了,我也不要折磨自己了。」

  不知为什么,莎比的鼻子酸酸的,一股从自己肉体上散发出来的香气,碰着
了小穆的颈脖,反弹过来,她沉迷在这种氤氲的浓香中。

  小穆像一桩木头样,没有反应,莎比抬起头,她看到小穆正以惊弓之鸟的眼
神看着她,根本没有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半xxx女人所应有的贪婪的欲火。

  「穆岩,我是真心的,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再也不阻挡你了,穆岩…

  …以前怪我太冷淡了。」她尽量用一种柔言蜜语的声音说着,但是,连她自
己都觉得有一种词不达意的感觉。

  突然间,小穆轻轻地把他推开,他满脸窘困,满脸涨得痛红,「莎比姐,是
我不好,你就不要挖苦我好不好?」

  「穆岩,没有啊。」莎比的脸上绽着亲切的笑意,眼睛里跃动着亮晶晶的水
花,「我怎么会怪你。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碟片中的那个女人是不存在的女
人,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真实的女人,只要你不嫌弃,她什么都是你的。」

  「别,」穆岩的眼睛低垂着,「我……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更难受。

  我已经非常后悔了,你这样会让我更加自责,更加厌倦自己。」

  「穆岩,你应该理解我,前一阵,我躲避你,是因为我觉得不值得你留恋。

  但我忘了,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
我对你太冷淡了,但你知道,我没有更好地办法。」

  「莎比姐,我知道,我在你的眼中,很卑鄙,很下流,是的,我是有血有肉,
你这样做,只会使我知道自己更下流无耻,」小穆望了一下艳妆的莎比,迅速地
闪过眼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需要什么。看那些碟片,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反
应,请你原谅,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无法抑制那种肉体对快感的欲望,但这
与你无关,我没有觉得镜头里那个女人是你……不,不,我表达不清楚,我觉得
那是你,但不是身边的真正的你,而是一个与你无关、又像与你有关的女人。」

  「穆岩,我说过,我真的不会责怪你,我理解你,现在,不管那个女人是不
是与我有关,还是无关,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莎比殷勤地说道。

  「莎比姐,我已经错过了一回,我不想再错了。」小穆无力地说道,「但现
在我明白,你这样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怎么说呢,我可能是一个弱者,一个
无能的人,我只能对着屏幕上的图像产生冲动,现在,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莎比看着小穆吞吞吐吐的神情,他似乎一直在吃力地为自己辩驳着,为自己
的难堪寻找合理的解释,她可以看出这个男孩在她面前的自尊的丢失,以及费力
地为自己挽回面子的努力。她涌上一种深深的同情与怜悯,她便上前一步,再次
轻轻地依偎在小穆的身边,「我……无论如何都比镜花水月真实吧。」

  莎比话还没有说完,小穆猛地把她推开了。第一次他把她推开,小穆是窘迫
的,轻柔的,而现在小穆把她推开,却是蛮横的,坚决的。小穆的眼睛闪着愤怒
的神情,「小全姐,我说过,我不要你这样。在你的面前,我没有什么尊严,我
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一个……,一个对着你的影像……的男人,你可以嘲笑我,
可以轻视我,但你没有资格污辱我——当然,我是值得被污辱的。」

  「穆岩,我怎么在污辱你?我一直要弥补我的过错。」

  「你怎么有错?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我私下的卑鄙、下流、无耻的行
为,完全是我的行为,」穆岩因为愤怒,说话变得流畅而一泻千里,「你怜悯我,
你嘲弄我,你随便怎么做都行,只是你不应该让我更加的难堪。」

  「穆岩,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呢?」

  「我不知道怎么说,」穆岩面红耳赤地说道,「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你离我
远一点行吧。」

  「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任何一点嘲弄你的意思。」

  「你的嘲弄不是明白无误的吗?你看到我有那种需要,你就把自己拿出来,
你以为我需要的,就是肉体,就是情欲的满足,你把我看成一个是只有肉体的人。

  ——当然,这不能怪你,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肉欲,我是鄙视自己,我可以鄙
视自己,但你不应该雪上加霜。我恨死我自己了,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究竟需要什
么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我不希望你再来讽刺我,打击我,让我难
堪加难堪。」

  「穆岩,我真的没有当一回事,真的,我能理解你。」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只是把我看成是一个需要肉体满足的人,实际上,这
是我的错,我的确给你看到了我是一个肉体满足的人,……怎么说呢,我觉得很
可笑,居然与你讨论这样的问题,我无法解释清我自己,只是我不需要你这样,
我不需要。」

  「说实话,穆岩,我也不知道能给什么,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

  「你不知道?你以为你很知道,你以为我需要什么。」小穆的反应异乎寻常
的强烈,反而是他在责怪着对面的这个女人,其实男人的虚张声势,只是一种内
心怯弱的表现。「在你面前,我的尊严已经一无所有了,随便你任意来污辱我吧,
这是你的权利,我无法挡住你这样。」

  「你不要这样想。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你都看到了,我哪里有一点自尊呢?

  我怎么会污辱你?怎么会让你难堪?我唯一的资本,就是我的身体,我都说
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不想再重复了,你以为我需要的就是那些碟片上的内容吗?怎么说呢?

  我会在视觉上无法控制自己,肉体上无法控制自己,但我不想这样。你能相
信吗?

  你不相信。你以为你可以拿出你自己,来慰劳我,以为这是一个女人最宝贵
的东西,最可以让男人喜欢的东西。我可能会喜欢,喜欢一个女人的肉体,但我
想,这绝不是全部。也许我要求的太高了,期待的也太高了,而我在现实中的所
作所为也太低级了。你只看到我低级的需要,是的,那是我卑鄙的一部分,但你
没有权利污辱我内心里的需要。你把自己拿过来,以为可以满足我最低级的需要,
你以为这是你的最大的施舍。我虽然没有权利说,但你让我心里那么一点最宝贵
的东西都受到了污辱。」

  「穆岩,你想得太多了。」

  「你真的不能理解我?我还是有口难辩。我是一个卑鄙的人,卑鄙的人,就
没有在心里有一点幻想的要求了吗?」

  「穆岩,你总是自己贬低自己,我一直没有认为你有什么不好。」

  「行了,不要再说了,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没有资格对你说什么,
但你这样做,我不仅没有脸面,连一点心里的支撑也没有了。」

  「穆岩,为什么我们说话这样困难?」

  「一切都是明摆着的,我感受到的,都感受到了。」

  说完,小穆扭过头,开了门,冲了出去。留下愣愣的莎比,呆若木鸡地立在
那里,无所适从。等她明白过来,她愤怒地把身上精心雕琢的衣服撕了下来,扔
进了垃圾桶里,她把无缘无故的怒气,发泄到这些性感衣着上,好像是它们是坏
了她的事。

             9-19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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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洗尽铅华,恢复原色,这时候才觉得有一点饿了。揭开锅,里面是空空
荡荡,连舌头都没有。也难怪啊,也没有人知道你中午要回来。胡乱地下了一点
面条,寡然无味地吃了一点,觉得浑身乏力,便上床和衣而睡。迷迷糊糊地睡了
不知多久,醒来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多钟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钱盛肿,说头
有一点不舒服,能不去就不去了。钱主任未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

  一直到暮色扑了上来,淹没了屋子,家里依旧是一团清冷在游荡。莎比懒懒
地起了身,上街卖了一点菜,估计小穆能回来,烧了几个拿手菜,还特别卖了一
点肉,她知道男人都喜欢吃肉,屋子里弥漫着肉欲的香气。

  左等右等,过了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小穆回来。她渐渐地意识到了什么,
担心开始涌上心头。男人都有一股牛脾气,这家伙牛脾气上来了,真的负气而走
了?到小穆的房间里看了看,东西原样不动,小穆不可能远走高飞,他总不能扔
下这一堆摊子不管不问吧。

  莎比渐渐地开始局促不宁,连看电视都心不在蔫。她拨了小穆的电话,发现
已经关机。他能到哪里去呢?凭着对小穆的了解,小穆基本上是把自己隔绝在现
实的世界之外的,他不可能在这个城市里再有一个安居之所,那么,他能落户于
哪里呢?

  与其坐卧不宁,不如出巡一趟。她开出车子,漫无边际地开了出去。她甚至
不知道去哪里。两边的灯火辉煌的楼房,像海底世界里浸泡着的宫殿,发射出水
灵灵的光束,更像争奇斗妍的星斗,布满了天际,甩弄着它们的飞眼,使每一双
盯着它们的眼睛,都觉得自己的渺小,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观望者。城市的巨大,
是以强奸者的姿态出现的,它让每一个人都成为城市浩瀚里的一粒弱不惊风的微
尘,城市中的个体的计量单位,是以纳米为尺度的。

  莎比只是觉得自己想出去走走,毕竟走在城市的沟回里,还有寻找的机会,
但这种寻访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然而,没有机会的机会,总是一个存在的
机会。

  莎比想到了最近在网上看到的一部好莱坞电影《银河漫游指南》,里面提出
了一个奇怪的科幻概念。任何不可能的事件都有存在的概率,那么,那个电影里
的一帮怪人,就发明了一种特别的机器,专门从微乎其微的概率入手,把那渺茫
的概率挖掘出来,变成存在的东西。有了这样的机器,那么,这世界上就不存在
什么不能实现的东西。这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有了这个发明,只要开通这
个机器,就可以把在上海街头找到小穆的概率无限放大,变成实际的可能。

  然而幻想永远是幻想,耽迷于幻想,只是对自己的欺骗。远处,一道彗星一
般的光束,轰隆隆地开了过去,那是中山公园那边的三号线地铁,正趾高气扬地
行驶而过。莎比明白,自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中山地铁站,曾经,她在这里与小
穆一起进出上海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它把城市简约成两点一线的直线距离,反
而更容易成为介入城市的一种契机与借口。

  莎比把车子停到路边,下了车,穿过晦暗的道路,来到了地铁站。她不能确
定前进的方向,只是把散漫的心绪,随机地撒在城市的这些近似星际空间里的时
空穿越点的站台。

  因为无聊,因为空虚,她乘上地梯,上了地上铁。空旷的站台上,寥落地站
着几个孤独的等待的人群。因为站台上没有天蓬,空间显得硕大无朋,整个站台
被压缩般地葡伏在地下,有一些狼狈而凄清,相对于地下铁那种宜人的光线营造
出的匆促而繁忙的景像,这条地上线的地铁,没有多少值得人留恋的风光。展眼
望去,层次起伏的高楼,错综复杂地放射出醉意盎然的光线,整个天空似乎充溢
着混沌不清的醉意朦胧。在城市里,根本不需要看得清楚,似乎一切只需要凭着
感觉行事就可。

  莎比依偎着栏杆,任城市的夜风吹拂着自己,她觉得自己的肉体已经消逝,
只有一种精神的东西,屹立在风中,被风碾成细细的丝绪,慢慢地像天空里的高
积云一般纺出棉花状的云丝,一点点地散开去。

  肉体的激情,真的是一种短暂的行为啊,上帝赋予人类的那一种美妙的感受,
只能在疾快的状态下完成,处于一种肉体的亢奋期里,只能导致生物的覆灭。古
罗马的陨落与中国大明帝国的衰亡,都可以看作人类对快感的延时的逐欢而导致
的硬扁担似的崩折。也许是人类寻找自救,才发明了爱情?来代表肉欲消退之后
的那种精神的期待?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从没有想过那种A片里的过程?莎比
觉得自己真的能很好地处理表演与真实的关系,她从没有把表演里的程式化的兴
奋,转移到生活中来。

  在她充分地使用自己的肉体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尚没有开化,而维持
着一种纯洁的不曾玷污的洁净。在这样的夜里,她的这种对爱的渴望突然滋生出
来,变得异常的迫切。这种爱,也许并没有明确的指向与标志,它是漶漫的,随
机的,只是一种不清晰的渴望,没有指名道姓的思念,只是内心里的一种需要,
它希望有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给自己孤独的心以一种安慰。它有可能是
一种自恋,但自恋的结果,往往需要一个代用品。恋父情结与恋母情结,其实本
质上都是一种自恋的变形而已。

  从中山路这个站点出发,她可以感受到这里曾经带给她的期翼与温暖。不久
前,那个早春的夜晚,她与一个男孩曾经在这条线路上,度过了起伏不定的夜晚,
留下了高低不平的情感波动,也许正是这样的冥冥之手,支使着她不由自主地又
来到了这里,她好像能在这里等到一个旧梦,等到一个不会再让心情失落的依托。

  想到这里,她似乎依稀地觉得,顺着这条同样的线路,她可以寻找到残留在
车箱里的昔日的旧梦,捕捉到未曾逝去的一点温馨记忆。

  地铁日益显示出在城市里的巨大的能量。这里充斥着故事与记忆。它的集中
与封闭,使得情绪可以积久不散。

  莎比重新回到地铁站,乘上地铁,她记得,在这一条曾经走过的路线上,小
穆曾经不放心地追随着她,一直追到近乎终点。时过境迁,她感受到小穆在那种
紧盯不放的状态下,对她的关心。当今天,她也在这同样的道路上,去追究一个
男孩的时候,她理解了当初小穆的那种心情。在一种换位思考的状态下,她似乎
钻进了小穆的心里,感受到他当时的心情状态。在这一刻间的幡然醒悟,使她重
新发现了小穆的善良与贴心,这样的寻找,是寻找小穆,更是寻找失落的记忆,
还有那遗珠散落似的没有警觉的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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